【方王/ABO】北极光（中）
虽然号称ABO，然而这1/3篇没开车......然而老方开车了。
OOC到不能直视，慎入。
北极光（中）
方士谦几乎彻夜未眠。帮王杰希和自己清理完就已经是凌晨两点，凝视着王杰希的睡颜，他内心里想要逃跑的冲动又涌了上来。但在落荒而逃之前，他福至心灵地上网搜了一下所谓的“Alpha志愿者援助条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方士谦不得不承认，这份条例对Omega的保护、以及对Alpha志愿者的约束都非常完善，如果他现在消失的话，大约会有两种可能：如果王杰希起诉他，他很可能要面临最长达十年的监禁；然而即使王杰希不起诉他，这一次的援助记录依然有可能被Omega保护组织在抽查取样中翻出调查，那么他还是要面对被监禁的可能性。
其实他的内心中还有另一个声音在叫嚣：留下来吧，也许这是上天给你的机会。但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被方士谦狠狠地掐灭，他想，我留下来，完全是因为这份该死的条例。
“我可不想把大好时光消耗在局子里。”他轻声嘟囔了一句。
安克雷奇离北极圈不过半日的车程，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窗帘时，已经接近上午九点。方士谦揉了揉眼睛，一阵迷糊中看到了王杰希的脸。两个人靠得很近，王杰希的大小眼看起来格外明显，他眨了眨眼睛，恍惚中方士谦甚至觉得对方的睫毛要扫到自己的脸了。然而这不过是种幻觉罢了，王杰希看起来算得上清醒，见他醒来稍微把身子往旁边挪了挪，哑着声音跟他说了句：“你醒了啊。”
看到他这个往旁边挪的动作，方士谦忽然气不打一处来。他有些尖刻地问王杰希：“你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看极光。”王杰希说。
“看极光看得连自己发情期都不记得？”他的语气带着嘲讽。
王杰希低声说了句：“意料之外的事情……提前了一个多月。”
说完王杰希翻了个身，只把光裸的脊背朝着他，背上还隐约有几个暧昧的红痕。方士谦怔怔地盯着他的背看了许久，才忽然反应过来，把毯子往王杰希身上盖。这时他才发现王杰希的异状——对方脸色开始泛红，身上的温度又渐渐升高，身体也在不自觉地颤抖着，茉莉的清幽香气在他的耳后萦绕。
他跳下床去。昨天收到消息时已经很晚，路上的便利店多半关了门，他也懒得一家家去找，所幸他有在钱包里放上一两个套子的好习惯，倒省了不少麻烦。但于情于理，他本应该去买瓶Omega抑制剂的。不过他转念一想，王杰希自从第一次发情期后，就有随身携带抑制喷雾的习惯，更不用说这种长途旅行——他熟练地在王杰希放在地上的箱子里翻找着，不多时便翻出来一个浅绿色的小瓶子。
他把瓶子扔到床上，稍微收拾了一下箱子便想帮王杰希喷一些。结果当他转过头来，只见王杰希紧紧地抓着瓶子，艰难地跟他说：“早就用完了。”
方士谦叹了口气，说：“我出去买……正好套也用完了。”
说着他走到王杰希身边，将自己的信息素散发出来安抚对方。王杰希闭上了眼睛，声音有些发颤：“辛苦你了。”
他穿戴整齐，拿上房卡出了门。当房门发出“咔嗒”一声轻响的时候，王杰希脸上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神色。他的手指微微发抖，勉力拧开了瓶盖之后，使劲地按了几下喷口。雨后青草的气息瞬间在他身边弥散，和着清浅的茉莉香气——那是属于夏天的味道。
方士谦回来的时候，那瓶没用完的抑制喷雾已经被王杰希扔进了垃圾桶。而即使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对于深陷情热中的Omega也不啻为一种挑战，几乎用尽了他剩余的全部力气。窗帘是拉开的，清晨的阳光反射着雪光，映得室内一片明亮。方士谦放下手中的塑料袋，拿出抑制喷雾喷了几下，清新凛冽的薄荷味激得王杰希清醒了些，方士谦俯身抱住他时，他有些尴尬地偏过头去，逃避着与方士谦目光的碰触，又低声请求方士谦把窗帘拉上。
室内重新陷入了昏暗，微弱的光线下他们甚至看不清彼此。这一次方士谦做得温柔又克制，像极了一个专业的Alpha志愿者，态度亲切礼貌，却带着一丝疏离。当王杰希再一次沉沉睡去时，方士谦终于松了口气，擦了把脸上的汗——看来，之前给自己喷的抑制剂还是有效果的，只是那气味实在难闻，以后再也不买这个牌子了，他想。
这一天他们又做了两次。到了晚上，方士谦喂王杰希吃了点东西，却听见对方开口说：“安克雷奇的旅馆……我只订到了明天。”
他很少见到王杰希露出这样直接的尴尬的神情，倒让他觉得有些新奇。他开口问王杰希：“你的下一站是哪儿？”
“费尔班克斯。”王杰希说。
“我送你过去吧。”他思索了片刻之后说。事实上，他住的那家酒店是后天到期，但不知为何，他并不想把王杰希带过去——反正下一站都是一样的，索性送佛送到西好了，他想。
王杰希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多谢你……实在是麻烦了。”
他用轻快而无所谓的语气说：“说了多少次了……不用谢我，这是志愿者的基本素养。”说着他把手机网页上的条例翻出来给王杰希看，还故意调侃了一句，“喏，上面都写着的——要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尽管说，可别到时候起诉我啊。”
王杰希垂下了眼睛，他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两下，像是脆弱的蝴蝶翅膀一样。他的声音也很轻，犹如羽毛落地般无声无息：“不会的。”
接着，他动了动嘴唇，好像要问些什么，方士谦凑近了却没听见，便问他：“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没什么。”王杰希说。
第二天早上七点，方士谦被手机的闹铃声吵醒。他揉了揉眼睛，外面天还没亮，窗外灰蒙蒙的一片。趁着王杰希还在沉睡的空当，他开车回了趟自己的旅馆，把东西简单地收拾好，才回来叫醒王杰希。
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他得帮王杰希收拾箱子，还要打电话给租车公司退掉王杰希租的车——等他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处理完，已经将近九点。王杰希的状态比前两天好了很多，至少喷完抑制喷雾后看起来是完全清醒的。
“真的不用再做一次？”他坦然地问王杰希。
王杰希摇摇头：“不用了，感觉还好。”
他心下又庆幸又失落，但语气还是保持了平和：“我得开六个小时，中间会停下来休息一两次，但咱们先说好啊——我可没有车震的打算。”
王杰希笑了：“真的没事，我睡着就好了。”
路面上冰雪覆盖，高速前进下的汽车轮胎带起冰雪下的碎石，小石子飞溅在路面上的声音清晰可闻。两个小时下来，公路上似乎只有他们这一辆车在开，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们两人，天空高远而湛蓝，洁白的云朵漂浮其上，远处的雪山顶在阳光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辉。
大多数时间，王杰希都在昏睡，偶有清醒的间隙他会主动和方士谦聊天，按照他的说法，是为了防止方士谦精神懈怠以至于疲劳驾驶。当话题被打开之后，方士谦发现，心平气和地与王杰希聊天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对方很体贴地避免了所有可能产生尴尬的话题。
连荣耀与微草他们也不曾提起。刚退役的第一年，方士谦彻底将荣耀驱逐出了自己的生活，原因无他，那只会让他想起当时莫名其妙失恋的痛楚。到了后来，他觉得自己遗忘了、放下了，为此还特地去搜了微草比赛的视频来看——看着身穿黑色长袍的魔道学者以匪夷所思的轨迹飞行，而身后跟着的不再是他所熟悉的守护天使，他心中反倒有种异样的平静，一切都过去了，他想。
他觉得自己将一切都掩饰得很好。在王杰希试探着问他，怎么想到注册成为一名志愿者的时候，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车的前方，用满不在乎的语气把那位朋友当时对他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跟王杰希讲了一遍。
“没想到你有这么高的觉悟。”王杰希说。
“那是——为人民服务嘛。”他的声音里带着隐隐的自豪。
随着海拔的变高，路面上的冰雪也越来越厚。之前的路上还能隐约看见冰雪覆盖下的灰色路面，而现在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一片白茫茫。路边的护栏不知何时消失无踪，与公路一端相连的是浩瀚无际的雪原，以及雪原上连绵不绝的、覆盖着积雪的针叶林。公路的另一边是一片蔚蓝色的冰湖，几块巨大的浮冰漂浮在水面上，折射着阳光。
这是传说中绝世的风光——方士谦腾出手拍了拍王杰希的肩：“喂，醒醒……看那边的冰川。”
王杰希睁开了眼睛，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车窗外。雪原与树林绵延成的风景在车窗边呼啸而过，单调却绮丽。
过了很久，王杰希才从沉思中反应过来。他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到车的底盘一声闷响，一瞬间车前进的方向就不再受方士谦控制，而是以极快的速度向那片雪原滑去——电光石火间，方士谦几乎是出于本能，拼尽全力踩下了刹车的同时将方向盘打死。
车在冰面上的高速滑行持续了十几秒，最终堪堪停在雪原上的一棵黄桧树前，与粗壮的树干只差一米不到的距离。
他们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意识到这一点的两个人一时间都有些缓不过劲来，车厢里一片死寂。许久之后方士谦才觉得身上的力气慢慢地回来了，他推开车门，下车检查车的状况。
大约是胎压不足的缘故，轮胎在高速行驶下爆了一个。现在车整个地陷在了雪地里动弹不得，方士谦坐回车里，给保险公司打了个电话，一通交涉过后，对方承诺会尽快赶来。
挂掉电话后他才更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腿脚发软，冷汗直冒。他转过头去看王杰希，对方的脸色也是苍白而不安的，额头上挂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方向盘被他打到了最右。无论他曾经怎样逃避，最终还是直面了自己的内心——在擦肩而过的死亡面前，其他的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白茫茫的雪原上空气寒冷凛冽，天与地都寂静，只有心跳的声音恍若可闻。
他凝视着王杰希的侧脸，忽然开口说：“王杰希，我们在一起吧。”
时间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夏日，只是岁月让他们两个人完成了一个微妙的换位。王杰希抬眼看他，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也许当年他也曾用这样的眼神去看王杰希，方士谦想。但在时光的浸渍下，总有些事情是与从前不同的——他平静又坚定地开口：“我爱你。”
他用尽了这一刻所有的勇气，心想即使被拒绝、甚至因为性骚扰被起诉也在所不惜：“我一直都爱你。”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炙热，王杰希低下了头，方士谦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过了不知道多久，他只见王杰希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的唇角泛起一丝苦笑，心里有些难过，但此时连痛苦都是纯粹的，先前那种让他窒息的烦闷已经烟消云散。
“你以前从来都没对我说过。”王杰希说，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飘忽，像海面上的浮冰。
“但现在说也不算太晚。”浮冰在阳光的照耀下融化，汇入了那片碧蓝的、温柔的海。
一瞬间，冰冷的荒原上开出了花朵。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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