秣陵夜雪

眼粉&方厨。偶尔苏苏叶神。

【韩文清】【张新杰】天涯霜雪(13-14)

嗯,想看林方的姑娘们可以看啦!我终于把他俩的故事脑洞粗来了!


天涯霜雪

 

13.

 

他们彻夜长谈,直至天明韩文清将张新杰送出门,两个人的脸上有掩不住的疲惫,但眼睛都在熠熠发光。清晨的阳光穿过走廊尽头的窗户,在水泥地面上留下一条长长的、明亮的影子,张新杰踏着这影子走过,只觉得连脚步都松快了许多。

 

七月底,政治部的导员把张新杰叫去谈话:“根据你在军校期间的优异表现,我们拟派遣你至军校教导团第五团下任参谋一职。”他见张新杰并无喜色,又劝道,“我想你应该知道,之前的东征里我们收编了不少粤军残部,目前正在进行整编——教导团是军校的嫡系部队,扩编后你的职位也会再有相应的提升。”

 

张新杰摇了摇头,说:“不瞒您说,我更希望能够留校任教。”他见导员面露疑惑之色,便解释道,“于军校修业期间,我获益良多,希望能够将这里的进步思想传播给更多的人。”

 

导员打量了他好一会儿,叹了口气说:“这也并无不可……若你留校任教的话,同样可以在教导团中兼任职务,只是多半是政治处的挂名虚衔,于你本人前途并无益处。你可想清楚了?”

 

张新杰笑着说:“想清楚了。”

 

不光是这位导员,就连李轩与吴羽策都被张新杰的选择吓了一跳。李轩被分到了第四团下的第一营任副参谋长,而吴羽策的分配结果与之前张新杰的一样,在第五团指挥部任参谋一职。对于这一分配结果两人都还算满意,李轩劝张新杰:“新杰你不如再想想——旁的人都说你留校是因为贪生怕死,我看你是另有隐情罢?”见张新杰没说话,他心想自己八成是猜对了,“不管是什么缘由,你也不能这样拿自己的前途来开玩笑啊。”

 

张新杰知道李轩一心为他打算,说:“留校自有留校的好处,不瞒你说,我也确实另有打算。”他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告知这位好友,“前不久,我加入了共产党。”

 

李轩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你你……”

 

他“你你你”了半天,终于说出一句:“明明月初的时候你连两边的党争都还没弄清楚……怎么一个月时间就变成共产党啦?”

 

话一出口,李轩又忽然想到这八成涉及人家党组织的机密,便连忙说:“我失言了,不该问你这个——既然你有打算,我也就不多说了,共产党的事儿我就当没听过。”

 

张新杰笑了:“我信得过你。”

 

到了九月初,军校为他们这一批二期生举行了毕业典礼。低沉雄壮的校歌声回响在校园里——“同学同道,乐遵教导,终始生死,毋忘今日本校;以血撒花,以校作家,卧薪尝胆,努力建设中华”。

 

合唱的时候张新杰有些微的愣神。他想起了第一天入校的时候门前那副闪光的对联,又想起了第一次近身格斗课上韩文清所讲的“亲爱精诚”。而就在前不久,那位备受崇敬的先辈廖仲恺在广州城内遇刺身亡,国民党左派一时间群龙无首——军校里流言纷纷,都说这次刺杀是由右派元老胡汉民策划的,旨在排除异己。革命尚未成功,内部腥风血雨的斗争却已经开始,这无疑是对校训最大的讽刺。

 

但他知道,校训本身并没有错,而那些右派的人也只是做出了当前对己方最有利的选择。张新杰自己算不上一个理想主义者,但他一直对理想主义者怀有敬意——正如韩文清,又如后来的方士谦。

 

毕业典礼结束后紧接的是授衔仪式。这一天是难得的晴天,正午的阳光火辣辣地照在他们的肩章袖口上,直晃得人眼花。每个人年轻的脸上都洋溢着热情,他们即将走出军校,走上战场,为自己的信念而战——而这种热情,将随之而来的别离的伤感都冲淡了几分。

 

张新杰送李轩和吴羽策前往广州城,他们的包袱不多,本来不需要人送行,但张新杰执意要这么做——他在军校里忙于训练和学习,一年的时间下来只得这两位至交好友。渡船的汽笛声刺耳,带起一片雪白的浪花,江面上浮光跃金,不远处的广州城看上去一片繁华热闹。虽然长洲岛与广州城仅仅一江之隔,张新杰却总有种预感,他也许将与这两位好友渐行渐远。

 

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这种伤感,李轩有意地在活跃气氛:“最近部队一直在整编,据说是又要出去打仗,要我说,恐怕马上咱们又能在战场上遇见了。”

 

想起之前并肩作战的时光,张新杰脸上泛起一丝笑意。那的确是值得怀念的岁月,他没忍心打断李轩,告诉他组织上打算派他出去招生,怕是今年不会上战场了。以后或许还会有别的机会相遇的,他想。

 

轮船缓慢地靠了岸,三人拿着行李下了船,李轩豪爽地说:“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他心里满是豪情壮志,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很快便喝得烂醉。张新杰只象征性地喝了一点,而吴羽策喝得也很节制。杯盘狼藉中,李轩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吴羽策的脸上泛着微醺后的潮红,但眼神还是清亮的:“新杰,你究竟有什么打算。”

 

张新杰凝视着他,最后还是将实情告诉了他。吴羽策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意外,只是举起酒杯对他说:“珍重。”

 

他也不是没有动过劝说两人与他一同入党的心思。但李轩显然对打仗更感兴趣,在他看来国共双方的章程无甚分别,他也无意搅和到政治斗争中去;而吴羽策一向平静坚定,倒让张新杰不知如何开口。此时此刻,吴羽策的态度也似乎说明了什么。

 

张新杰微笑着举起酒杯:“你也珍重。”

 

14.

 

第二天一早,张新杰乘坐第一班渡船回到了长洲岛。毕业典礼前他就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现下只需搬到教官宿舍便可。他拎着箱子上楼的时候正遇上韩文清,韩文清帮他拿了一半行李,送他到宿舍门口。

 

“多谢您了,韩教官。”张新杰说。

 

韩文清笑了:“你已经毕业,不必再叫我教官了。”他想了想又说,“也不必总用‘您’来称呼,听起来太生疏了。”

 

朝阳的光辉洒进宿舍,韩文清看起来十分温和。这一刻,张新杰终于意识到自己真正地成为了韩文清的同事、战友。他笑着放下手里的箱子:“好……你还没吃早饭罢?一起去?”

 

清晨的阳光并不灼热,树叶上的露珠逐渐在阳光下蒸发,空气清新怡人。他们在林荫道上并肩而行,不时说两句话,基本都是张新杰在向韩文清请教应该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教官。事实上,在韩文清看来,张新杰大概会成为一个比自己更好的军校教官,他冷静、公正、坚定,总是用最客观无私的态度来解决问题。大概只有自己看见了那坚冰之下所覆盖的沸腾热血,韩文清想,并耐心地向张新杰讲解着应当如何教学以及对待学生。

 

实际上,他们这一次的共事时间并不久。到了十月,革命政府组织了第二次东征,因为作战经验的丰富,韩文清再一次奉命出征,而张新杰与其他部分教官一起留守在长洲岛上,负责新入校学生日常的教学与管理。十一月里,张新杰接受组织上的派遣,前往两湖进行招生工作——他作为军校的毕业生,从事这一工作是再合适不过了。当他结束了招生工作回到长洲岛时已经是十二月,很快地,东征军凯旋归来,他终于又见到了韩文清。

 

韩文清比从前又黑了不少,脸上还有几条伤痕。他本人对此毫不在意,只同张新杰讲起几次关键的作战,并和他讨论起战术来。这一次的东征中,韩文清所辖部队基本上一直在与林敬言部协同作战,在结束了战术讨论后,韩文清说:“林敬言颇有古代儒将之风——他对部下也并不怎样严厉,却能让那些人都服他。”

 

张新杰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照韩文清所说,林敬言的带兵风格与他截然不同,却能得他如此看重,想来是颇有真本事的。这时又听韩文清说:“林敬言对于廖先生遇刺事件非常同情,我想,他是我们可以争取的目标。”

 

张新杰把他的话暗暗记在了心上。十二月月底的时候,之前在各地通过了初试的学生纷纷来到广州参加复试,凑巧的是,在十二月二十八日这一天,张新杰与林敬言两人被分派去主持下午的面试。

 

面试的地点在广州城一间小小的学校里。张新杰此前在两湖负责招生工作,算得上经验丰富,故而虽然他资历比林敬言要浅得多,却在林敬言的推让下成为了主考官,林敬言本人只是温和地坐在一边,偶尔提出一两个问题,或者帮那些过于紧张的考生打打圆场。

 

的确是个温和的好人呢,张新杰一边想着,一边在手中的笔记本上写下评语。下午面试了十来个考生,却没有遇到特别出色的,不过军校近几期的招生人数一直在增加,若是放宽了条件去看,倒也能挑出几个来。

 

冬天太阳落山得早,不过五点刚过,教室里的光线就已经十分昏暗。林敬言正要去开灯,却见张新杰放下了手中的钢笔,抬腕看了看表,说:“到时间了。”

 

他整理好手中的笔记起身,却见林敬言露出了一丝为难的神情:“怎么了?”

 

林敬言踌躇了一下,问道:“好像还有考生没来罢?”

 

张新杰翻了翻那份长长的名单,确实有两个考生没能按时赶到参加面试。他朝林敬言笑了笑,说:“这也是常有的事——山高水长的,很多外地考生会误了考期……我去年也是,所幸李轩让了个复试名额给我。”

 

林敬言说:“那个叫方锐的……我前两天还在广州城里遇见他,应该不是因为赶路误了考试。”

 

张新杰有点好奇:“您遇到过这个考生?”

 

林敬言点点头:“是个挺机灵的小子——我是在书局里遇到他的,当时他和别人正争论得面红耳赤……”他脸上泛起温和的笑意,“很有意思。”

 

“司马懿和诸葛亮对上,几乎就没赢过!到最后不得不龟缩在己方营里,最后耗死对方——你跟我说,他这也能算得上战术?”对方气势汹汹地说。

 

方锐也不甘示弱:“怎么就不算战术啦?不就是看上去不好看吗?敌攻我守、敌进我退本来就是最寻常的道理,何况当时诸葛亮已经如风中残烛,司马懿还有好多年可活,他这叫……”

 

他支吾了半天,一下子想不起来该怎么说,急得面色通红。这时林敬言走到他身边,微笑着帮他补充了一句:“这是拿时间、换空间。”

 

方锐取得了辩论的胜利。为了表示感谢,他很大方地请林敬言去喝茶。交谈中林敬言得知他将要参加黄埔军校的复试,便告诉他:“我是黄埔的教官——你好好去考,没准以后咱们还能遇到呢。”

 

张新杰想了想,对林敬言说:“您要是不着急的话,那咱们就再等等罢。”

 

林敬言向他露出了一个感激的微笑。夕阳的光辉渐渐消失,教室被一片黑暗所笼罩。到了六点,林敬言终于有些歉意地站起身来:“走罢,不等了。”

 

他们收拾好东西出门。楼梯又长又寂静,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洞地回荡。走到楼下时,却见远处一个少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头一脸全是汗。

 

林敬言停下了脚步。那少年跑到他们身边,脸上满是歉意,说话的声音也上气不接下气:“对不起……对不起,我……有事,来晚了。”他可怜巴巴地看着张新杰和林敬言,“我……还能考吗?”

 

林敬言询问地看了一眼张新杰,张新杰笑了:“可以,随我来罢。”

 

TBC


每次混更都觉得自己在现场演示精分【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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