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王方】Go On（44）
44.
“打断那个骑士！别让他把技能放出来！”方士谦中气十足地叫道。他一声令下，中草堂的精英一团，数十个魔道学者立刻向骑士冲去，熔岩烧瓶、星星射线、酸雨干冰……各种技能兜头飞向霸气雄图领头的骑士，可怜的骑士根本来不及放出挑衅，瞬间就被光芒淹没，好在他身后跟着的是霸气雄图最强的牧师团，才勉强捡回一条小命。
罪魁祸首，不，应该说是中草堂一方最大的功臣，此时正得意洋洋地骑着他的扫把，一路向着BOSS俯冲过去。BOSS刀锋剑客郎锐一声低吼，很显然是被他掷来的那几个魔法弹吸引了仇恨，身形一动，便挥动着手中长剑刺向半空中的魔道学者。
魔道学者早有防备，借着魔法弹爆开时产生的反向推力，扫把灵巧地转了个方向，避开了致命的一击。而好巧不巧地，他躲开了攻击，优哉游哉地飞走之后，BOSS直直地冲向了他身后，由中草堂最精锐的魔道学者组成的包围圈。一阵混乱过后，包围圈中传来了BOSS的怒吼，大地也随之震颤——很快地，这片骚乱平息了下来，领头的天南星走近可怜的BOSS的尸体，把爆了一地的稀有材料一一收好。
“谢谢方神！”激动的中草堂会长语无伦次地表达着自己的谢意，“其实就是一个小BOSS，还劳驾你们来帮忙，真是过意不去。”
“哎，谢什么谢！”风骚的魔道学者风骚地跳下扫把，同天南星寒暄了几句，又说，“其实就是训练累了，顺手调节一下！走了啊，回见！”
闪着微光的扫把尾在暗夜中划出一道轻盈而曼妙的曲线，配上魔道学者猎猎飞舞的黑色长袍，颇有几分“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之感。他在半空中盘旋了几圈之后，终于在峡谷深处的一棵歪脖子树下看到了要找的人。
“喂，王杰希！”他嚷道，“收工啦！”
魔道学者这才懒洋洋地抬起头，大大的兜帽在他的半边脸上投下阴影，而另外半边脸上则有月光流转，那张平平无奇的系统脸一瞬间生动起来：“玩够了？”
“不够！ 过两天还要比赛，得悠着点儿——等夏休期一口气抢个爽。”
其实，在这个赛季结束以后，于他而言，就不再有“夏休期”这个概念了。不过，对职业选手来说，尽管最好的时光也就那么几年，以“夏休期”、“冬休期”为分隔的荣耀纪年法倒是信手拈来。王杰希知道他这么说纯粹是因为顺嘴，也就没再纠正他。
“出其不意就是爽啊！”方士谦继续眉飞色舞地说道，“一想到那帮家伙在苦逼兮兮地备战，粮草却被我们劫了，我就忍不住要赞美自己。”
王杰希想了想，觉得他这个把稀有材料比作粮草的说法也没什么不妥。眼前这人志得意满，活像只刚捉了老鼠、正在向主人邀功的猫，尾巴竖得老高。王杰希对于这副神情再熟悉不过，忍不住习惯性地要给他泼一泼冷水；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于是说出来的话，腔调莫名怪异：“是是是，您老人家英明神武——”
“虚伪！”方士谦对于他的敷衍极不满意，“对了，你过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树下的魔道学者慢吞吞地向前移了两步。
“我是让你到我宿舍来！”
“这么晚了，明儿还要早起去S市，你有什么阴谋？”王杰希非常警惕。毕竟前车之鉴有过不少，比赛当前，更是应该克制——他冷酷无情地收缴了方士谦手里那把自己宿舍的备用钥匙，并因此收获了无数次哀怨的眼神。
“我能有什么阴谋！”耳机里传来的声音更不满了——但很快地，方士谦意识到了什么，语气转为戏谑，“拜托，你思想能不能纯洁一点？是正事儿，你要是不过来，我就过去了啊？”
“行行行。”假装没有听到对方对自己“不纯洁”的指控，王杰希摘下耳机，合上了笔记本电脑，“我马上过去。”
门没锁，很符合方士谦一贯大大咧咧的处事风格。房间里乱七八糟，床边角落里放着个打开的行李箱，还没装满，最上层是几件微草夏季队服的T恤。王杰希顿觉自己子虚乌有的强迫症将要发作，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蹲下身子把皱巴巴的T恤叠好，又把箱子盖上，随后站起身来，颇具威严地瞪着方士谦。
“别盖啊，我还没收拾完呢！又不是喊你过来帮我收拾东西的——”方士谦并不领情，从同样乱糟糟的桌子上翻了一小会儿，翻出个扁扁的小挂坠儿冲他晃了晃，“喏，知道这是什么不？”
“不知道。”王杰希皱着眉，坐到床尾把床上摊着的衣服也一件件叠好，“明儿早上八点的飞机，你现在搁这儿瞎折腾什么呢？”
“我这不是在收拾东西嘛！”方士谦理直气壮，“收拾出来一个旧的小玩意儿，我第一次正式比赛前队长送我的。”
王杰希接过挂坠看了看，上面的文字古古怪怪，明显不是中文：“护身符？”
“嗯，”方士谦说，“卧佛寺请的楞严咒，队长说是开过光的，心想事成，可灵验呢——当时我们正式队员人手一个，你有没有？”
“没有。”王杰希老老实实地回答。
“就知道你没有！”方士谦有点得意，又从抽屉里翻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挂坠来，扔给王杰希，“这个给你，同款的。”
“……”王杰希其实很想吐槽这种封建迷信的行为，但出于对林杰的尊重，他理智地没有发表任何评论，“你怎么有两个？”
“咳。”方士谦清了清嗓子，“这个嘛……说来话长。本来早该给你的，第三赛季的时候……后来忙起来，就忘了。”
王杰希一头雾水，问了半天才搞清楚来龙去脉。原来这第二个挂件儿不是林杰给的，而是三赛季的时候，方士谦冬休期路过卧佛寺，突然想起来这茬，又想到王杰希三赛季刚进队，肯定没有林杰送的“传队之宝”护身，于是专程进去请了个一模一样的。
“那你当时怎么不给我？”他问方士谦。
“冬休期一结束你就跟我吵了一架，鬼才要把这东西给你。”
“我跟你吵架？”王杰希奇道，“天地良心，一直是你在单方面怼我。”
“嘁。”方士谦对于王杰希的指控表示不屑一顾，“那你要不要？”
“要，某个人的一片心意，我哪敢不要？”
方士谦的脸“腾”地一红，正待争辩几句，比如说“天地良心，你那时候那么讨人嫌，我怎么可能对你有想法”，却见王杰希站起身来，长腿一伸，跨过了地上的行李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了亲他的额头。
“好了，不早了。”王杰希脸上的笑意很明显，“收拾完东西早点睡。”
于是未曾出口的辩解只好又咽了回去——就像当初，刚刚和新任队长王杰希“吵完架”的时候，方士谦很是愤怒地把揣在兜里的小挂件扔进了垃圾筐，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他愤愤地想。
可他最后还是把垃圾筐翻了个底朝天，捡回了这个小玩意儿。兜兜转转了那么久，那个让他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了许久，排了很长的队才请到的小挂件，最终还是到了应该到的人手中。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收拾完东西躺在床上，方士谦很深沉地想。
上周末的半决赛第一场是微草主场，赢得轻松又漂亮，之前选好的团战地图很好地发挥了应有的作用，从团战伊始，便为他们赢得了不小的优势。比赛结束后没多久，王杰希就收到了蓝雨战队发来的“贺电”，喻文州很是客气地道了句“恭喜”，然而他背后的黄少天叽叽喳喳、魔音穿耳：“我说，老王你能不能！能不能有点创意！这么不思进取……”
声音戛然而止，好像喻文州嘀嘀咕咕地和他说了几句什么，背景音有点儿嘈杂，王杰希没大听清。和自家队长嘀咕完的黄少天踌躇满志地向他下了战书：“这么不思进取，等回头决赛遇到，看我打爆你们啊！”
“嘁，也不知道谁打爆谁。”方士谦回来后，王杰希把这段语音放给他听。
“行，等决赛遇到，谁输谁是孙子！”中气十足的挑衅很快传了过去，微草和蓝雨的副队隔着千山万水，你一句我一句，不依不饶地斗了好一阵子嘴。三岁小孩吵架的路数——私底下，王杰希和喻文州是这么评价他俩的——没让自家副队知道。
舌战黄少天大获全胜（方士谦语）之后，方士谦福至心灵地来了一句：“看把他能的！说不定下场比赛张佳乐大展神威，把黄少天这孙子打得抱头鼠窜——哎，你说要是咱们进了决赛他们没进，黄少天是不是应该直接喊我爷爷？”
“太爷爷吧。”王杰希略一思索，“话别说太满，这次主场优势，下次去S市那边，也不见得一定就能赢——蓝雨对百花，也是差不多的道理。”
“不怕，有我呢。”方士谦把手搭上王杰希的肩膀，“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就是因为是你才不放心。”王杰希阻止了那只不停游走的手，反手握住，“说实话，今天做没做手操？”
“做……没做呢。”王杰希这人不好糊弄。方士谦挠了挠脑袋，“好像没做。”
“那还不赶紧做？”
“哦。”方士谦悻悻道。
在这件事情上，方士谦一向是难得的乖巧——大概是和他自觉理亏有关。
从夏休期两人开诚布公地谈过一次之后，方士谦的表现一直算得上良好，今天也不例外。他们订的早上八点的飞机票，集合时间是六点——五点五十分，王杰希刚一上大巴，就看到方士谦端端正正地坐在他最喜欢的那个位置上，认真地做着手操。见他过来，方士谦侧过身让他进去里面靠窗的位置，又笑着冲他挑了挑眉毛，邀功的意味很是明显。
“吃早饭了吗？”
“啊——”方士谦冲他使劲呵了口气。
醋和辣椒油混合的气味，可能还加了一点葱和蒜——总而言之，很熟悉，但是依然是非常奇异的味道。王杰希捏住鼻子，从包里翻出一小盒薄荷糖递过去，“行了行了，知道你早上吃的煎饺了……你起这么早，怎么不过来叫我？”
“让你多睡会儿呗。”方士谦把嘴里的薄荷糖咬得嘎嘣响，这算是他不为人知的小癖好之一。“哎，阴了这么多天，总算出太阳了，你看。”
王杰希把窗帘拉开一点，外头还有点雾蒙蒙的，太阳从云层后面欲遮还休地露出半张脸来，把微草院子里几棵绿油油的银杏树的半边树冠变成了温暖的金色。
不远处，几个穿着微草T恤的人正往大巴车这边走。
“喂！”方士谦突然往王杰希那边倾了倾身子，拉开了小小的车窗，冲着过来的几个人使劲招手，“停一下停一下！”
打头的是邓复升。他闻言停下了脚步，有点狐疑地盯着车里的人看了一会儿。
方士谦掏出手机，调整了一下相机的角度，“咔嚓”几声响后，朝邓复升他们喊道：“好啦！”
因为坐在靠窗的位置，王杰希不免在方士谦拍出来的照片里露了小半边脸。由于起得太早，他似乎还没完全睡醒，两只眼睛的大小差异看起来比平时还要明显。方士谦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最后终于选了一张王杰希只露了侧脸的照片，很是娴熟地调了调色调，又加了滤镜。
完工后他把手机在王杰希眼前晃了晃：“怎么样，不错吧？”
“又抽什么风呢？”车门处传来说话声，好像是袁柏清扯着嗓子在跟刘小别争论——大概是和动画片有关，总之和方士谦一样，作为奔三的“中年人”，王杰希不太懂这个年轻人的话题。他转过头，凑近方士谦道，“你看你刚才把老邓吓的。”
“哦，这不是要出发了嘛！我发个微博。”
作为职业选手，手速有时候比语速、乃至大脑的运转速度都要快。不过几秒钟，问两句话的时间，方士谦已经成功地把微博发了出去。王杰希从包里翻出自己的手机，刷新了一看，好家伙——已经有三个人转发了方士谦这条微博。
“微草袁柏清V”的动漫头像下面，转发添加的评论几乎一模一样，简直让王杰希疑心他们是不是事先串通好的。
微草必胜！//@微草刘小别V：微草必胜！//@微草邓复升V：微草必胜！//@微草方士谦V：半决赛第二场出发！微草必胜！
配图正是刚才方士谦拍的那张，背景是清晨阳光下那几棵茂盛的银杏树，照片里穿着微草绿色T恤的人看起来也像新生的枝叶一般，葱葱茏茏、朝气蓬勃。
“喂，你这个人！”方士谦的手机“叮——”地响了一声，几乎同时响起的还有他不满的声音，“能不能合群一点，就你有个性是不是？”
“是啊。”王杰希收起手机，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一抹笑，语调也是异乎寻常的轻快。
他自然也转发了方士谦的微博。不过，和其他三个人不同的是，除了那句“微草必胜”外，他还带了张图片——网上广为流传的方士谦表情包之一。
第五赛季夺冠时方士谦的单人照，情绪激动以至于显得有点面目狰狞——当然，若非如此，也就不会变成表情包的素材了。照片上的人紧握着拳头，高举右臂，旁边配着几个微草绿色的大字——“老子就是这么牛逼”。
“你这么能耐，你咋不上天呢？”方士谦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过奖过奖。”王杰希笑，“论牛逼，比你还是差了一点点。”
第二场半决赛，微草的发挥尤其出色。尽管是客场作战，单人赛和擂台赛又比分小劣，但整支队伍接下来的表现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团队赛开始的第十五分钟，他们成功地抓住了轮回战队配合上出现的一个小小漏洞，将江波涛的魔剑士无浪强行从轮回的阵容中割离出来，以牺牲了己方骑士独活大半管血的代价，成功地击杀了这位轮回战队的“粘合剂”。
“强硬”、“奔放”、“有锐气”……这是赛后，一贯以稳重著称的微草战队获得的新标签。新闻发布会上，面对记者的提问，王杰希应对从容：“相对于以往的保守战略来说，攻守结合的灵活战术体系现在无疑更适合微草。”他说，“我们有最好的治疗，能够让我们在两种战术体系之间完美地切换——拥有方士谦，是微草战队的幸运。”
颠来倒去地把这段视频看了无数遍后，方士谦终于舍得把手机放回了床头。
王杰希睨他一眼：“看够了？”
“嘁，你就不爱说人话。”方士谦撇了撇嘴，表现出了对于套话的强烈不满。他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颇为得意洋洋地说，“老子就是这么牛逼。”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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