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王方】Go On（45）
写这章的时候觉得自己变成了别哥粉！
45.
“哎王杰希，我说你这嘴是不是开过光？”
王杰希合上笔记本电脑，转头便看到方士谦整个人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单手举着手机，大拇指在屏幕上不停地划拉。这个拿手机的姿势很不稳，王杰希丝毫不怀疑，也许就在几秒钟之后，方士谦就会被手机砸到脸。他站起身来，走近躺着的人，不费多少力气就把手机抽走，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一定会砸到脸的，他想。
“又怎么了？”
“还能是什么，决赛打百花呗。”方士谦说，“之前不是你说的？宁可打蓝雨，也不想打百花——你看现在，好的不灵、坏的灵了吧？”
“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王杰希说，“知道你想说我乌鸦嘴，是不是？”
方士谦一乐：“这是你自己说的啊？我可什么都没讲！”
“要我说，蓝雨绝对是被你一口毒奶奶死的。”王杰希揶揄他，“方式毒奶，名不虚传——除了咱们微草，奶谁死谁。”
“你再说一遍？”方士谦翻了个白眼。
“你往里边躺躺。”眼看方士谦要炸，王杰希懒得和他斗嘴，直接转移了话题，“跟你说个事儿，大新闻。”
“哦？你讲。”
“队长今年提前回B市，说到时候来看决赛。”
“卧槽！真的假的！”方士谦闻言，几乎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咚”地一声，脑袋磕了一下床头板，疼得他龇牙咧嘴，“那得赶紧的，跟俱乐部打声招呼，留张前排的VIP票给他……哎，他也不早点说，不知道还有没有的剩——”
王杰希摇摇头：“队长说，他早就买好票了——他自己说的，到时候，偷偷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哎，你说他这人……”方士谦说了一半又停住了，王杰希用询问的目光看了他半天，也没等到下文。过了很久，他才幽幽地叹了口气道，“算啦，他能来就很好了。”
林杰退役以后开了间不大不小的网吧，离微草俱乐部很远，和微草常用的比赛场馆倒是毗邻而居。微草的每次主场比赛，网吧必定会转播——从微草还是支名不见经传的中游战队时开始，就成了林杰开的这家网吧的传统。几年来，他也算是看着围观群众从嚷嚷着“怎么老是放这种傻逼战队的比赛”，到离比赛还有个把小时的时候，就把投影屏前的位置围得水泄不通。像一个铁杆粉丝那样，微草所有的比赛，他一场不落地看过——只一样，他既不看现场、也不看直播，都是在赛后搜的重播视频来看。
太紧张了，比当年自己参与的每一场比赛都要紧张……严格来说，林杰也是看过一次现场的，那一次正是王杰希的出道首秀，他没跟谁说，一个人偷偷买了票，摸着黑找到位置坐下，然后整场比赛从头到尾，他一颗心悬在嗓子眼里就没放下来过。大屏幕上的王不留行动作行云流水，身形诡谲莫测，擂台赛上把对手耍的团团转，看起来稳得不行，事实上，也真的是稳得不行——可林杰就是抑制不住的紧张，最后“荣耀”两个大字闪现在荧幕上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手都是抖的。
林杰觉得，自己这么看比赛，迟早得夭寿。
但是微草的比赛是一定要播的。于是每次直播开始前，他就把网吧托管给几个信得过的员工，自己跑回家去躲清静。好几次，王杰希和方士谦两人比赛后特意乔装打扮一番（脱了队服，大晚上戴着棒球帽和墨镜），冒着巨大的被粉丝认出来的风险跑去网吧堵他，都扑了个空。
B市的冬天冷得要命，两个人此时都在荣耀圈小有名气，哪敢在网吧这种人多的地方久留，只好放弃空调的温暖，在网吧门口的寒风里瑟瑟发抖地给他打电话：“队长你人呢？怎么不在网吧？”
一来二去的，两人也知道了他退役后的这点小毛病，从此不再去网吧找人，都是直接去他家里——当然，随着他结婚成家，老婆又生了对双胞胎之后，微草的现任正副队长就十分知情识趣地很少去叨扰他。这回下定决心要去现场看比赛，还是他思前想后，主动跟王杰希提的。
“不容易啊。”微信里显示了很久的“正在输入”，最后定格成了这四个字。尽管隔着屏幕，林杰大概也能想象到王杰希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发了个“微笑”的表情过去，问道，“怎么样？今年的冠军有没有信心？”
“有！必须有！”这句回复十足的方士谦风格，尤其是后面跟着的那个调皮的笑脸。而下一句的语气又是王杰希惯用的黑色幽默，“您别老是那么紧张，放轻松一点。”
翻着手机里的这段聊天记录，林杰忍不住微笑了起来。决赛的第一场比赛是主场，整个场馆望过去一片绿色，像是微风吹拂下广袤无垠、生机勃勃的草原。他在这片草原中穿行，费了好些力气才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35排10号位——有些偏僻的左边角落，荧幕右下角的小地图会有些看不清，但好处是远离了最狂热的粉丝团，倒也适合认真看比赛。林杰抬腕看了看表，七点五十分，距离比赛正式开始还有十分钟的时间。
总决赛第一场，单人赛，微草刘小别VS百花朱效平。
传送阵白光一闪，剑客飞刀剑率先出现在了地图中央。
林杰对这个新人剑客很有些印象。小剑客手速和操作都是一等一的好，就是有时候意识有那么一点儿不到位……王杰希跟他提过，说这是“手速大于脑速”的典型。
林杰在役期间不是以天赋闻名的选手，很难理解这种甜蜜的苦恼；剑客也不是微草创队之初就有的职业，所以他很难给王杰希提出什么中肯的建议。不过王杰希总是有办法的——大部分单人赛中，飞刀剑都是第一个上场，久而久之，各个对手摸清了微草排兵布阵的套路，常常能根据刘小别的个人作战风格，作出有效的针对。而刘小别自己，也正是在和这些老油条的一次次较量中，痛苦而缓慢地跨过了那道新人墙。
都是套路。林杰想，不过究竟是谁套路谁，那可就说不准了。
比赛用的地图中规中矩，算不上复杂，想来王杰希是不打算在个人赛中派几位中坚力量出场了，为了照顾在战术走位方面不太老道的新人，特意选了这张“望晚亭”。
古道上西风萧瑟，枫叶红如滴血。除了那间亭子和周围短短的回廊外，整张地图几乎没有适合躲藏的掩体。
两个角色很快地在回廊尽头相遇。
是偶然的碰撞！召唤师身侧尚且不见巨大的死亡骑士，这让刘小别迅速作出了判断，手中光剑追魂冷冷出鞘——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此时不攻，更待何时！
要说召唤师风刻毫无防备，那也太过小瞧朱效平作为一个职业选手的意识了。雪白的灵猫身形如电，挡在了召唤师身前；魔杖挥舞不停，召唤法阵的光芒流转不息，一个巨大的、黑色的身影从召唤阵中隐隐浮现——正是朱效平最常用的召唤兽“死亡骑士”！
召唤兽将剑客的攻击悉数拦下。而召唤师的目的，显然不仅仅是自保这么简单——更多的召唤兽跟随着那只灵猫，团团围住飞刀剑，召唤师本人也借着一招“交替”，巧妙地避开了长剑的锋芒，抽身到了战团之外；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个运筹帷幄的大将，娴熟地排兵列阵，要将他的敌人粉碎在包围圈中。
林杰不由得替刘小别捏了把汗。他看得出来，飞刀剑起初的目的就是出其不意，以强硬的攻势迫使召唤师近身作战，从而占据优势；但此时，一个“交替”，使得攻防双方的位置不期然交换，那么……刘小别出手时，究竟有没有藏了后招，就显得非常关键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连右下角的地图特写也没有放过，代表刘小别的绿色光点正被一团黑色围住，而追魂在刘小别的手中舞成一道流光，护卫着它的主人。
很稳……林杰在心中暗暗赞叹了一句。偷袭未能得手，反而陷入了敌人的包围，此时的小剑客出招却丝毫未见慌乱。相比赛季初，有了非常大的进步——林杰记得，最早的几场比赛中，自己一个退役多年的人，甚至能够从小剑客的出招中窥视到他的心理状态：是紧张、得意、或是轻微的沮丧；如今，连招快而精准，不见任何失常的波动起伏。
进步真的非常大！林杰想起王杰希之前同他提起的，微草战术风格的转换——剑客这个职业，出现在微草的常用阵容中，还是第五赛季时的事情；之前的那位剑客选手的表现不功不过，属于偶尔在个人或是擂台赛中亮个相的“边缘型选手”。而到了这个赛季，很明显地，王杰希在有意培养这个新人剑客。个中原因，除了刘小别本人出众的天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我们需要一把最锋利的刀。”王杰希说，“王不留行可以是战术核心、是主力DPS，却很难在团战中成为一支奇兵——很多时候，微草需要一把锋利的刀，在僵持的局面下找到缺口，去破局。”
你本该是那把最锋利的刀，林杰想，用最好的材料锻成的神兵利器，却心甘情愿将自己再次投入熔炉，再次展示在世人面前的，是一双巨大的、钢铁做成的羽翼，默默地承载起了整个微草的重量。
他看着那团黑影中隐隐闪现的绿色光点，和残阳中被凛冽的剑气割碎、正在缓缓飘落的枫叶，心中感慨万千。
希望你有朝一日，可以不负他所望，成为那把最锋利的刀——为微草劈开去路、斩断来敌。
深陷召唤兽包围的刘小别并不知道，此刻这位他素未谋面的前队长有着怎样复杂的心绪。事实上，他的思路正是前所未有的清晰——“交替”这个有着长达五分钟CD，常常被召唤师视作绝地翻盘的一招的技能，居然真的被他用那一式看似杀招，实则为了试探的“剑落长空”，成功地骗了出来！
被小瞧了呢，他冷冷地想。
既然如此，就为你的轻视付出代价吧！
飞刀剑的技能树上闪烁着交错的光芒，半明半暗、流转不息。从场外观众的视角，只要不是全然的荣耀外行，自然在看到这棵技能树的特写之后，就能很快地意识到，看似左支右绌的剑客实际上还留有余力。
而他的对手并不知道。
在备战室中观战的张佳乐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派出朱效平首发出战，他自然也有自己的考量——相比微草来说，百花在个人战力上是有所欠缺的，所以在出战顺序的安排上，就更要有所讲究。根据战队技术部门之前对微草的分析，新人剑客个人赛首发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那么选择合适的克制选手，自然可以提高获胜的概率。或许这会显得有些过于瞻前顾后、斤斤计较，但是……
数次与冠军失之交臂，这一次……我不想、也不能再错过。
张佳乐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由于太过用力，嘴唇的边缘有些泛白。
召唤师是个很难缠的职业。他不擅长近身作战，他的召唤兽却个个悍不畏死；而一旦选择远程作战，则更容易被他牵着鼻子走。和顶尖的召唤师PK，会有一种“他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的无力与挫败感，这也是张佳乐选择朱效平首发的原因：心理上的挫败与沮丧是大部分新秀的大敌，除非是极少见的天生大场面选手——就连他自己，也不敢如此自称——毕竟，第三赛季时，被叶秋以一人之力击破繁花血景的组合时，自己的震惊疑惑依然历历在目。
或许，那份震惊和无措只持续了短短的零点一秒，但高手对决之中，这无疑就是决定胜败的关键。繁花血景是不是无解的？不是，叶秋身体力行地证明了这一点；但叶秋本人……难道就是无解的吗？
事实并非如此。强如繁花血景，也会被一杆战矛击破；而强大如叶秋，同样也会在孤注一掷的舍命一击下陨落神坛——没有人会一直赢下去，没有人是不会被击败的……所以，即使失去了最合拍的搭档，他也绝不会低头认输。
屏幕上，召唤师又一次抬起手中魔杖，平坦的土地忽然开裂，黑色的藤蔓从裂缝处攀援着爬上来，将触手伸向重重包围中的剑客。
魔界之花！
很显然，风刻并不满足于现在自己略占优势的消耗局面。要赢，也想要赢得利落而漂亮；自己是首发，若是能完胜对手，自然也能提升己方的士气。朱效平暗暗盘算着，手指敲击键盘的频率又加快了些许，密密麻麻的藤蔓像是拥有了生命一般，散发着诡异的黑气，捕捉着剑客的身影。
等的就是这个！刘小别大喜过望。尽管他有意地控制了自己的手速、以及技能的施放，但僵持的局面，同样不是他所热衷的——十七岁的剑客再如何克制，总还是有些许掩不住的少年心性。
剑气破空，一片清光之中，原本势单力孤的剑客，此时竟忽然变成了五个！
究竟哪一个才是真身？
朱效平心中一惊，连忙取消了召唤阵的吟唱，转而指挥起现存的召唤兽，去试探剑影步隐藏之下的剑客真身——而越是试探，他越觉得心中冰凉一片：灵猫的血量即将告罄，死亡骑士或许也坚持不了太久……而这十数秒内，别说是分辨真身，就连一个假的，他也没有试探出来！
灵猫不甘地叫了一声，娇小敏捷的身影渐渐变淡、消失。
与此同时，剑光暴起！
长剑如水的锋刃上，散发着耀眼的银色光芒；银光所及之处，蜿蜒的黑色藤蔓被干脆利落地斩断，切口处尚且流淌着深紫色的汁液。所有的阻碍，在这一刻被剑气割裂，生生碾为齑粉——
半空中翻飞的五个身影终于合而为一，少年剑客整个人在此时仿佛与他手中的剑融为了一体，凫飞鱼跃、剑气如虹，直取十几步外召唤师的咽喉。
朱效平急速地敲击着键盘。不……不行，必须想出对策！现在还没有输！
“没有‘交替’了。”受身操作再如何娴熟，也不能掩饰他此刻技能告罄的狼狈。剑客的连招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完美地映衬着他开战以来，在公共频道里说的第一句话——“你输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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