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王方】Go On (21)
放一点存稿假装中秋贺文，下周重新开始更新。
互攻、原著向，私设较多，慎入。
21.
对于新人来说，在微草这样的豪门战队出道，既可以是幸运也可以是不幸。很多时候，出身的平台决定了未来的高度，豪门战队能够为队员提供的资源让许多中小战队难以望其项背；然而，新人的光彩容易湮没在队友大神的光芒中。同时，这些新人也面临着很大的压力——豪门战队掌握的资源多，竞争却也激烈，中小战队的主力队员的水平，放到强队里也只不过是板凳、替补的位置。除了绝对主力外，战队能留给每个队员的上场机会往往有限，若是连续表现不佳，在战队里坐一个赛季的冷板凳也是常事。
不过，在微草战队这一赛季出道的两位新人身上，并不存在这样的问题。赛季开始前，微草战队的新闻发布会就引起了一些波动——在同一个赛季里注册两位治疗选手，这是自联盟创立以来绝无仅有的事情。发布会上，相比毛头小子袁柏清，记者们显然更加关心方士谦的状态：这位大神是打算退役，才这么急着培养接班人？
理论上来说，这当然是最可能的情况。但令众人不解的是，无论是从数据统计、还是从整体比赛节奏的把握上来看，别说是他们这帮半吊子的记者，就是一般的职业选手，也少有人发现方士谦状态上的下滑——而针对“状态下滑”这一点的提问，微草战队的回答是一贯的云山雾罩，让人摸不着头脑。
“到了场上，自然就知道了。”一句话完美地回答了问题，但众记者纷纷崩溃——照这么说的话，所有写赛前分析和预测的新闻工作者都得失业。何况，要是一点儿口风都不打算透露，那开赛前新闻发布会是吃饱了撑的，要把人当猴耍吗？
微草的新闻公关部门显然不会这么无聊。新闻发布会的重心完全放在了两位即将出道的新人身上，在几家相熟的媒体派来的记者的引导下，有关方士谦的话题很快地被揭了过去。除了对两位新选手的介绍外，王杰希作为战队队长，也谈了不少战术和队伍层次结构上的调整。这让记者们不由得大呼过瘾——要知道，想从这些在联盟里摸爬滚打了好些年的老狐狸们嘴里套出什么料来，那可是比登天还难。
到了最后，王杰希甚至还罕见地对下赛季的比分格局发表了一点看法。虽然他给出的预测和多数评论人员的结论差不离，但单是这一行为本身就足以让记者们大书特书了。至于有关方士谦的问题，早被他们忘到了九霄云外——不，也不能说是忘到了九霄云外，不是还有“场上见真章”这句话嘛。
微草确实也没让他们失望。身为上赛季的亚军队，微草在第一轮常规赛中的对手是刚刚从挑战赛中复活的时光战队。十比零——这是他们为本赛季的第一场比赛交上的答卷，而作为新人，刘小别和袁柏清都出色地完成了他们的处女秀。
只不过，这种“出色”也只是中规中矩而已。第一轮比赛结束后，更吸引媒体眼球的是一场在他们看来算得上“爆冷”的比赛：越云战队第一轮遇上的对手是上赛季总积分排名第七的虚空战队，而身为一支常年在联盟中下游徘徊的战队，他们竟然以7：3的比分战胜了虚空这样一支强队。
首轮比赛通常都没有什么看点，即使是豪门战队的粉丝，看多了自家大神虐菜也不免觉得乏味。为收视率考虑，转播方在这一轮选择的是烟雨对嘉世的比赛——一支是颇为稳定的季后赛队伍，另一支是近两年战绩不佳的老牌劲旅，对上的话应该会引发不小的话题讨论。
然而，最终的结果却令转播方大跌眼镜。烟雨战队的表现的确不俗，尤其是那位刚出道便成为了战术核心的新人忍者，和队长楚云秀的配合非常完美——但一场好的比赛，终究需要双方势均力敌。嘉世战队这几年一直在走下坡路，去年更是不幸爆冷，未能进入季后赛，可即便如此，仍然有许多忠实粉丝对嘉世抱有期待：他们心目中的嘉世，拥有全联盟最强的搭档，也拥有很多其他个人实力出色的选手；他们相信，去年的失利只不过是一种意外，在经过一整个夏休期的训练和补强之后，这支老牌劲旅必然能够重现昔日辉煌。
比赛的结果却让怀有这样美好愿望的人们感到了沮丧。就连那位以理智温和著称的评论员茶小夏，都用了“梦游”这样的词语来形容整个嘉世战队的状态。
没错，除了叶秋和苏沐橙的强力配合外，其他队员不像是在打比赛，更像是在梦游。面对烟雨机动灵活的攻势，嘉世战队只能依靠队长叶秋偶尔在团队频道的一两句指挥防守应对，可就连这种机械如提线木偶般的应对，看起来都比平时慢了半拍。
对嘉世来说，有叶秋和苏沐橙两人坐镇擂台，输掉的比分倒并不算太难看。但这场兵败如山倒的团队赛让所有人都思考了起来：这样的嘉世，还是当初三连冠的那支神话之队吗？
其实早在赛前召开新闻发布会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关于嘉世战队的看法。作为队长，叶秋保持着一贯的神秘，媒体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可令人意外的是，整个队伍的结构居然没有任何调整。对此，嘉世新闻部门的说法是“资源本身已经足够，只需要合理优化配置”，但这场比赛的结果，无疑狠狠地打了他们的脸。
嘉世需要新生的血液——一时间，无论是不是嘉世战队的粉丝，大多数人都得出了这个结论。而首轮比赛中，最令人意外的虚空输给越云的那一场，当中的MVP，越云新人孙翔的表现更是成为了这一看法的有力佐证。
大部分媒体在提到孙翔时，都用了“横空出世”这个词。强悍至极的操作，配上孙翔本人的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生生将狂剑士这个职业的刚猛悍勇发挥到了极致。不仅仅是媒体，就连好几家豪门战队，在结束了首轮比赛后，都开始格外关注这位新人。
一贯对各种风吹草动敏感的王杰希自然也不例外。对大多数队员来说，赛后的复盘就是分析自己和对手的表现，总结一下失误；但战队的队长总是需要考虑得更长远。和时光战队的比赛结束当晚，王杰希就从技术部那里拿到了当天所有比赛的复盘录像，回到宿舍后简单冲了个澡便又忙活了起来。
方士谦推门进来的时候，电脑屏幕上虚空和越云的比赛正放到一半。王杰希戴着耳机，却好像感应到了他的存在一样转过头来，正与他目光相对。
他合上门，走到洗手间里抓了块毛巾才走到王杰希身边。屏幕上的对战画面是静止的，他取下王杰希的耳机，又轻柔地帮他擦起了头发。
吹风机的轰鸣声让他不得不放大了说话的音量：“这么晚还忙活呢？”
“随便看看。”王杰希倒是一副享受的派头，眼睛半眯着的样子让方士谦想起了小时候家里养的那只猫。似乎……也是个大小眼来着，眼珠子碧绿碧绿的，夏天的时候最爱缩成一团儿躲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纳凉。
他不由得放轻了手上的动作，潮漉漉的头发丝握在手心有一点凉，又很快地随着吹风机带出的热气变得蓬松柔软。空气里的柑橘香气从幽微逐渐变得浓郁，像是整个新鲜的橙子被剥了皮掰开，溅出几点芳香的汁水。
嗡嗡的声音停了下来，方士谦意犹未尽地顺着王杰希的发旋摸了一把他的头发，手法娴熟至极，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大约是来自于儿时的习惯。他把还有些发烫的吹风机塞回袋子里放进柜子，使劲吸了吸鼻子，才有些感叹地说：“你这洗发水的味儿真好闻。”
“你喜欢啊？”王杰希拉他在身旁坐下，“下次给你买同款的。”
方士谦点点头：“有时候真不想承认，你还挺有品味的。”
“那倒也未必……”王杰希沉吟片刻，“你说我看上你，是有品味还是没品味？”
方士谦立马做了个夸张的表情：“有品味！实在是太有品味了！”
王杰希被他这副煞有介事的样子逗得要笑，却又故意摆了副有点严肃的脸色：“别贫了，先把这场录像看完吧。”
他说着便要把录像拖回开头，却被方士谦制止了：“这录像我看过了，就接着从这儿放吧。”
“什么时候看的？”
“你们比赛的时候。”方士谦说，“刷微博看到人都说这场精彩，就手机看了全程。”
王杰希换了副耳机，把另一端的耳塞递给他。两个人一言不发地把后半段的团队赛录像看完，虽然是复盘的录像，战局的胶着还是持续到了最后的一分钟。虚空的枪炮师倒下时，越云战队的最后一人也进入了红血状态。
“真的很强……越云的这个狂剑新人不简单。”方士谦感慨道，“很久没见到这么亮眼的新人了啊。”
“一力破百巧。”王杰希说，“你觉得虚空的表现怎么样？”
“双鬼的配合比去年更好了……不过他们怎么还没找到个强力的近战？”方士谦回忆着录像里的细节，“还有，他们的那个治疗比赛里表现得一般，有好几个可以制造赛点的地方都被他错过了。”
王杰希把鼠标拖回去：“这里是一个？”
画面上，虚空的守护天使陷入了一个短暂的迟疑。两秒钟后，他对着冲向战局中央的狂剑士放出了武器的打制技能——“神圣之火”，然而不幸的是，这一记攻击落了空，并直接导致了他接下来的治疗吟唱被打断，而虚空的刺客因此阵亡。
“对……我猜，他以为他能命中。”方士谦说，“毕竟这个出手的时机和角度拿捏得都不错——只能说，对手更强。”
“如果是你呢？”王杰希问。
方士谦愣了一下，思索片刻之后给出了回答：“我会加血。”
王杰希点点头，也没有进一步地追问下去。他少见地为方士谦的粗神经感到了庆幸，至少，从方士谦之后的言谈举止来看，对方并没有意识到他这个问题的用意。
即使是身为队中相处时间最长的搭档，现在又是超越了队友情谊的亲密关系，王杰希还是有些拿捏不准方士谦到底处于一个怎样的状态——按照夏休期前的那场谈话来看，方士谦意识到自己的竞技状态下滑已经有一阵子了，而他竟然直到决赛结束后才发觉这一点。
这样一个心思单纯的人，费力去隐瞒一件事时，却也可以做得滴水不漏。
他发现，劝说方士谦是没有什么用处的，这一点在夏休期内已经被验证了无数次。即使是在队内的练习赛里，方士谦也是全力投入，丝毫不知道“保留”两个字怎么写。他大致能够明白方士谦的想法，正是因为明白，他最近已经很少主动和方士谦提及有关竞技状态的事情——他知道方士谦在透支自己，而他终于默许了这一点。
但该去了解的事情，依然需要去了解，只不过换个不那么直接的方式而已。王杰希在心中默默估算了一下，大致的结论也终于在脑海中成型——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他盘算着自我代入了一番，只要在合适的时机遮挡住对手的视角，无论是神圣之火、还是之后的吟唱，完成起来都不困难。
“哎……”方士谦有些犹豫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他的冥想，“你这是什么眼神啊？”
“嗯？”他回过神来。
“盯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方士谦嘟囔着，指了指自己的手臂，“你摸摸。”
“哦，我在想明天复盘的时候要不要加上这场。”他不动声色地扯开了话题，“不然今晚的比赛也没多少好聊的。”
“加呗！”方士谦明显兴奋了起来，“我正好想到了几个地方，明儿考考柏清。”
一看方士谦露出这副表情，他就知道袁柏清明天大概又要被拎着耳朵教训一顿了。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一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便下了逐客令。
他琢磨着，方士谦这人很可能不知何时在哪里学过变脸——刚才还满面喜色的人一瞬间耷拉了眼角，整张脸上的表情变得可怜兮兮的。
“我早上起得来！”方士谦信誓旦旦地保证，“七点之前我回自己屋去，不会有人看见的……”
虽然他一脸正气，但王杰希并没有打算相信他的鬼话。新闻发布会后的那天晚上，方士谦赖在他的宿舍里死活不肯走，而他一时心软也就没把方士谦赶回去。尽管夜里两个人也是各睡各的，什么也没发生，可第二天早上两个人一起出门时和邓复升迎面撞了个正着这件事依然让王杰希感到很尴尬。
方士谦当时还不甚清醒，揉着眼睛喊了声“老邓”便往食堂去了，徒留王杰希和邓复升两个人站在走廊里面面相觑，大眼瞪大小眼，场景十分诡异。
王杰希的大脑运转速度一向很快。他刚要解释“方士谦来叫我起床吃饭”，却在话音落地的前一秒住了嘴。照方士谦刚才那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鬼才会相信是他来叫王杰希起床而不是反过来——然而，他们两个人是在邓复升的眼面前，从王杰希的宿舍里走出来的，铁板钉钉，百口莫辩。
眼看着邓复升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变为意味深长，王杰希罕见地感到了心累，最终决定什么都不说。
“你先回去。”虽然他好像一贯对方士谦没什么办法，但在这件事情上，他态度坚定，毫不动摇，“周末再说。”
方士谦恋恋不舍地抱了他一会儿，才磨蹭着回了自己宿舍。轻微的关门声响起后没多久，王杰希的手机就震了两下。点开一看，果不其然是方士谦，发了两个字“晚安”，后面还有一张图片，配的文字是“有机会一起睡觉”。
什么鬼……他回了个“晚安”，又暗暗吐槽了一句，唇角的笑容却是明快而愉悦的。
第一轮比赛的新鲜热闹劲儿过了以后，接下来的几轮常规赛就不那么吸引人们的目光了。各大战队也都借着赛季初的这段时间，边调整自己的比赛节奏，边研究对手的虚实。三轮比赛结束后，在积分榜上领跑的是上个赛季的冠军队蓝雨，微草以一分的差距紧随其后，百花、霸图、轮回位居三四五名，与前两者也不过两三分之差。
与前期不甚激烈的比赛相比，广大的荣耀爱好者们更关心的显然是一年一度的全明星投票。虽然除了死忠的选手粉丝和队粉以外，大多数玩家习惯根据常规赛后半程的表现投出手上的一票，但也从来不乏鸡血上头者。三个星期过去，全明星投票的排行榜上，前五名赫然是黄少天、周泽楷、王杰希、张佳乐和喻文州，而紧随其后的第六名，在赛季开始前谁也没有想到——越云的新人孙翔，凭借前三场常规赛中连续带队击败了虚空、呼啸两支强队，而后小比分输给百花战队的出色战绩，在第七赛季伊始便几乎与前面几位大神比肩。
相比之下，几位联盟初期老将的排名就略显黯淡了。
韩文清位列第七，与之前几位的票数差距倒是很小。虽然战队表现不佳，叶秋却也凭借着铁杆粉丝的投票排在了第十位。老将之中，全明星位次下滑最大的却是第五赛季封神的方士谦——总共三轮比赛，他只在第二场对战无极战队时出了场，对手不强，他的个人表现虽然无懈可击，却也乏善可陈。
与从前的稳定前十相比，十七这个位次显然并不令人满意。袁柏清进入训练营的时间虽然晚，却也听说过方士谦早年在微草队员中给自己拉票的丰功伟绩——尤其是在第四、第五两个赛季，从别人手里拉走原本要投给王杰希的一票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方士谦的人生乐趣之一。
国庆节放假前的最后一次训练，袁柏清到得比平时更早一些。训练室里就他一个人，清晨的时候网络似乎没有平时那么通畅，登录界面在全明星投票宣传的画面上卡了两下。他突然想起自己今年从俱乐部那里拿到的两张新账号卡都还没去投票，而作为方士谦的死忠粉，他必然是要把这两票投给自己师傅的。
上百张小头像在浏览器的窗口里刷新了出来，袁柏清懒得去找自己所在的位置——按照联盟官方的要求，选手们提供的必须是证件照，他那个时候刚剪了头发，整个人处于生无可恋的状态，就连被拉去拍照的时候都是一脸痛苦的表情。
方士谦的照片就显得自然很多，笑容明亮却又不显得浮夸。当然，袁柏清是不会承认“粉丝滤镜”的存在的——凭借过人的眼力，他很快定位了方士谦头像所在的位置，鼠标勾选后一点，浏览器窗口自动刷新，他看到方士谦名下的数字加了一。
另一张账号卡好像在包里……他掏了掏空空如也的裤兜，转过身去拿包。一回头，正好和王杰希的那双大小眼对了个正着，袁柏清吓了一跳，说话都结巴了起来：“队……队长！早啊……早上好！”
“早啊。”王杰希说，“投票呢？”
“嗯……”袁柏清小声地应了一句。
看来队长已经来了一会儿了……袁柏清心里犹豫了一下，还是换新卡登录了游戏。背后传来的脚步声渐渐远离，他终于松了口气。
他轻轻地滑了一下鼠标滚轮。头像界面刚刷新好，王杰希的声音又从他背后传来：“第三排正中间。”
靠……队长什么时候又回来了……袁柏清心里哀嚎一声，握着鼠标的手一下子变得汗津津的。回过头一看，王杰希正捧着杯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在队长面前公然投票给师傅还是需要一点勇气的，好在袁柏清从来不缺这点勇气。如王杰希所说，方士谦的头像的确是在第三排的正中间，他飞快地点击投票，然后关上了浏览器窗口，转头对王杰希说：“队长，投好了！我……我继续训练了哈！”
“嗯。”王杰希点了点头，捧着水杯坐回了自己常用的位置上。
也许是因为训练室里只有他和王杰希两个人，袁柏清觉得训练软件加载的时间都比平时要长了不少。看着“Loading”的进度条一点点缓慢地走动，他又有点坐不住，便侧过头去，用眼角的余光偷瞄王杰希所在的位置。
咦……屏幕上的界面看上去似乎有点眼熟？
王杰希的操作很快，袁柏清刚睁大了眼睛，页面就已经自动刷新了。不过他非常肯定，队长那一票肯定不是投给自己的——前三名的票数情况一直是实时显示的，他们的头像也比其他的选手要大一号。
他看到王杰希动了一下，连忙把身子又拧了回去，做出专心训练的样子——心里的一点喜悦让他的嘴角泛起了一丝笑容，原来队长那一票的归属......和自己竟然是一样的。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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