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王方】Go On (1)
祝老王生日快乐！
六赛季夏休至七赛季夺冠，方王方主CP，乔高乔副CP，微草全员原著向，有很多私设。
慢热、互攻。方王会有肉渣，王方拉灯，慎入。
大约是一周三更，2+2+3模式。
想要写最好的时光，给最好的你们。
1.
比赛场馆里的空调冷气开得很足，方士谦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结束了……他绝望地想，手心的汗水早已蒸发，那种粘腻冰冷的感觉却依然挥之不去。他摊开右手，盯着掌心纵横交错的纹路，一时间出了神。
如果自己的手速和刚出道时一样的话，那么在天使威光的吟唱被打断而不得不强制取消的间隙，应当是能够抢出那个净化，帮沾衣乱飞祛除身上的几个异状态的——那么胜负之数，还未可轻料。
而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屏幕上残血的魔道学者和柔道已经陷入包围，对方还有三人在场，其中包括还有百分之二十血量的治疗。
看起来微草还没有放弃。沾衣乱飞顶着巫毒术的效果试图向红血的术士发动近身攻击，却被斜刺里一柄重剑拦下。是重剑不是光剑——以滔滔不绝的垃圾话攻势引发了微草第一个失误的剑客已经在之前的混战中倒下，却为他所在的战队奠定了胜利。
站到了最后的是狂剑士与守护天使。当屏幕上闪现“荣耀”两个大字的时候，方士谦闭上了眼睛——虽然在被送下场的那一刻就已经料到了结局，但当失败确凿无疑地到来的这一瞬间，他发现自己还是做不到淡定从容。
外间传来的声音把方士谦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站起身推开隔间的门，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一众微草队员正跟在王杰希的身后，脸上的神情不忿又沮丧。王杰希看起来还算平静，只冲他招了招手：“走吧。”
赛后的新闻发布会是他们首先要过的一关。发布会前王杰希看了看身后众人，目光在李亦辉和方士谦中间逡巡了片刻，最后说：“亦辉和复升跟我去发布会。”他的目光最后定格在方士谦身上，“其他人……先休息一下吧。”
他看出来了——这是方士谦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说不上是什么情绪，方士谦只觉得陡然间有些脱力，后知后觉地被随失败而来的悔恨与自责所淹没。诚然，即便是在微草战队如日中天的这两年间，他们也不是百战百胜，但这是方士谦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无力感：快一点，只要再快一点就可以赶上了……可偏偏鼠标移动的速度差了那么一分一毫，那是时间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无法逆流、不能抹平。
“我……”方士谦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见王杰希摆摆手制止了他。
“回去再说。”王杰希道。
没参加发布会的众人坐在休息室里，头顶的电视屏幕上正在直播赛后的新闻发布会。王杰希不愧是浸淫联盟多年的老牌队长，在回答记者提问时四平八稳、滴水不漏。
“请问王队，对于这场决赛的结果有什么想说的吗？”记者问道。
“微草的发挥并非无懈可击，但对手的表现堪称完美。”王杰希答道，“这一结果可以称得上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那么王队认为，团队赛失利的主要责任在谁呢？”并不是所有记者都能够好心体谅失败者当下的心情，对他们来说，显然是挖掘出能够吸引读者眼球的大新闻更加重要。
“团队赛，顾名思义，”王杰希说，“微草是一个团队，对于一场比赛的失败，每个人都有其应当承担的责任……而我作为队长，更应该为比赛失利负主要的责任。”
“可否请王队点评一下微草各位队员在今天这场比赛中的表现？”记者咄咄逼人。
“点评队员的表现，这是每一次赛后复盘的必要环节。”王杰希不动声色地偷换了概念，“这涉及战队战术以及账号卡的机密，请恕我无可奉告。”
眼见在王杰希这只老狐狸这里讨不了好，又有眼尖的记者把目光对准了台上的邓复升与李亦辉——但这两个人好歹也在联盟里摸爬滚打了好几年，同样不是省油的灯。见王杰希率先和记者打起了太极，两人自然也只说了些糊弄记者的套话。
发布会上记者们没问出什么门道来，只得看着王杰希带着人施施然离开会场，消失在选手通道中。微草的两拨人马在选手通道的尽头碰头，作为比赛的失败者，显然接下来是不会有什么庆祝活动的，坐在回酒店的大巴上，车厢里的气氛也有些压抑。
若是从前，方士谦大概会振臂高呼，喊上一句“明年再来”，但今天的他实在是没有这个心情。作为第二赛季的选手，这已经是他在联盟里的第五个年头了——看着同时代的职业选手们一个个让出核心位置或是退役，有时候他也会和王杰希感慨几句，或是玩笑式地问王杰希，自己退役以后微草该怎么办。然而当他真正地面对“状态下滑”这几个字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远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
比赛场馆离他们住的酒店很近，留给方士谦愣神的时间不过二十分钟左右。下车后，望着微草队员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王杰希很平静地问：“输得挺憋屈的吧？”
没等人答话，王杰希就自顾自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这种话也不用我多说；输在哪里，我们每个人都要反思——都回去好好休息，回俱乐部我们再复盘。”
“解散吧。”他说。
看着其他人陆续坐电梯上楼后，王杰希才转过身来问方士谦：“有事要说？”
方士谦点点头：“去你房间还是我房间？”
见他边说话边掏出了烟盒，王杰希忍不住皱了下眉：“酒店房间禁烟，去天台聊。”
G市的初夏已经隐隐显露出高温的架势，加之上午刚下了场雨，空气里尽是潮湿的水汽弥漫，这种黏糊糊湿嗒嗒、却又挥之不去的感觉像极了比赛里术士的各种控制技能，让方士谦感到一种窒息的烦闷。
他深深地吸了口烟，吐出来的烟圈也似乎沾染了潮气，消散的速度都比平日里要慢些。王杰希安静地站在他对面，看他用手指弹掉烟灰，看他手指间的红光明明灭灭，看他抿着唇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以前不抽烟。”这是王杰希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方士谦愣了一下：“去年夏天开始抽的……快一年了。”
“提神。”他想了想还是把烟头掐灭，像是辩解似的说了一句，“我以为你知道的。”
王杰希点点头：“知道，你身上有烟味儿。”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空烟盒，“不过你之前抽得没现在凶。”
方士谦沉默半晌，有点苦涩地笑了：“今天的比赛……”
“我们整体的抗压能力不过关。”王杰希的语速比平常要快，“整个常规赛期间的比赛都太过顺利，决赛这种胶着的场面下心态失衡……也不奇怪。”
“我想说的是……”方士谦等王杰希说完了大段的分析之后才开口，“你应该也看出来了——今天那个天使威光的吟唱被打断后，我应该以最快速度抢出一个净化的。”
说罢他静静地望着王杰希，等待对方的反应。过了许久，才听到王杰希叹了口气：“当时我也以为你会立刻放净化……”
“状态不好？”王杰希试探着开口，声音里却有着些微颤抖。
“手慢了。”方士谦说，“以前是能做到的。”
“我在考虑要不要退役……毕竟，算起来下个赛季柏清也可以正式出道了。”方士谦的声音在夜风中听起来渺远而空茫，“利用夏休期的两个月密集训练一下，成果应该会很明显。”
“才一个冠军，你甘心？”
“这不是甘心不甘心的问题。”方士谦突然觉得有点烦躁，“治疗在战术里有多大作用你不会比我更清楚——你以为，没有手速的支撑，单靠所谓的战术，张新杰就能在进联盟的初年帮霸图拿下那一冠？”
“你手速多少？”王杰希问。
“均值235，峰值340。”方士谦很快地做出了回应，“刚才比赛的数据。”
“均值不低。”王杰希沉吟片刻，“是峰值上不去？”
方士谦点了点头：“以前能够抢出赛点的很多微操，以后未必能做到。”
“一般水平的操作，柏清一样可以做到。”方士谦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中不带一丝情绪，“训练足够的话，他的意识和大局观上来了，也许很快就能做得比我更好。”
“你只比我大一岁。”王杰希说。
方士谦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王杰希却没有接着说下去，他俯身捡起了地上的空烟盒，揣进兜里。
“回俱乐部再说吧。”王杰希眼中的情绪复杂得让方士谦捉摸不透，“起码，你先回去做一套完整的测评，做完了我们再商量。”
“不早了，回去休息吧。”他说。
王杰希的声音里自有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即使是作为前辈，在真正接受了这位队长后，方士谦也习惯于听从他的指令。当然，方士谦的技术、战术、意识同样出色，在磨合期结束后，两人偶然的争执也只会是关于战队而非其他。而这些争执最终总能得到和平的解决，毕竟两人心里都明白，对方对微草这支战队的热爱、以及对冠军的追求，都不会比自己少上半分。
两人沿着紧急通道的楼梯回去。与平常不同的是，这一次是方士谦在前而王杰希在后。望着方士谦的背影，王杰希的心情并不如他面上表现出的那般平静。方士谦今年不过二十三，只比他大上一岁半，在之前的王杰希看来还远不到要考虑退役的时候。但他不会怀疑方士谦所说的话——那么这种状态和手速上的下滑，只能解释为透支。
他知道方士谦一贯是很努力很拼命的，却也没想到他为了微草竟然做到了这种地步。不过仔细想想，倒也算是顺理成章——王杰希轻轻叹了口气，思绪却飘到了遥远的过去。
王杰希是在第二赛季冬休期受到林杰的邀请进入微草训练营的。那时他已经算得上是个资深的荣耀玩家，对每年一度的联赛也有所关注。虽然说联盟初期，荣耀这款游戏在普罗大众中的影响力都远不如现在，林杰还是凭借他温和无害的外表、掷地有声的承诺劝服了王杰希的父母，让他进训练营“体验一把”。
“跟治疗PK，还要脸不要？”刚推门进入简陋的训练室，王杰希就听到了一个少年的声音，得意中带着几分狡黠。
“不过嘛，我今儿心情好，给你们露两手啊！”那少年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账号卡在围观众人的眼前晃了晃，如愿以偿地听到几声“咦”。
王杰希向身旁的林杰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只见林杰笑了笑，竖起手指“嘘”了一声。王杰希也就没再说话，只跟林杰一起站到了围观人群的身后，看那少年娴熟地把银色的账号卡插进卡槽，轻轻一刷后，过了片刻登录界面上出现了一个魔道学者。
那算不上一场精彩的对决——操作魔道学者的少年手速很快，但技能的取舍和衔接都算不上顶尖。尽管如此，他还是靠着过人的手速蛮横地压制了对手，取得了这场PK的胜利。
少年还沉浸在PK胜利的喜悦中，却听到身后林杰带笑的声音：“什么时候练的？”
“队长！”围观的其他人纷纷散开，少年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之前明亮慧黠的笑容一下子变得傻兮兮的，“没事儿的时候练着玩儿的……”
似乎是为了强调自己行为的合理性，他又说：“队长你是魔道学者，我没事儿的时候练一练，有利于跟你打好配合嘛！”
他站起身来时王杰希才发现，眼前这少年比自己还要高上那么一点儿。少年这时才看见他，眨了眨眼睛问林杰：“这是？”
“新来的训练生。”林杰笑着说，“你们自我介绍一下吧。”
“你好。”王杰希礼貌地向少年伸出手去，“我叫王杰希。”
“方士谦。”少年的手心有些微的汗意，手指却是温热而有力的。
王杰希有些意外。作为土生土长的B市人，他常常去看微草这支本地战队的比赛，对微草的队员他也都有所耳闻。眼前这少年就是那个在这一赛季中崭露头角的新人治疗了，他想，不过看起来本人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嘛。
“报告队长，今天上午的训练我已经做完了。”方士谦用一本正经的语气对林杰说。
“行啦，你我还是放心的。”林杰说，“你去忙你的吧，我带杰希在这边转转。”
微草的训练营虽然条件艰苦，但由于来之前林杰做足了思想工作，在王杰希看来这里比想象中还是要好了不少。半年间，他安心地训练、复盘、进步，直到后来从林杰手上接过那张象征着队长和核心的账号卡。
林杰离开的那天，天气不算太好。空中阴云密布，像是随时要下起雨来。
“你要带我们拿冠军。”方士谦摆出一副臭脸，声音也是恶狠狠的，“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我们会拿冠军的。”王杰希说。
林杰刚离开的那段时间，方士谦不仅仅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不放过王杰希”，他也没有放过自己。半年内，微草的其他队员如果在晚上或是周末路过训练室，经常看到的场面就是王杰希和方士谦占着两台相距最远的电脑，各自埋头苦练，身上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像是在卯着劲儿和对方比赛一样，两个人在训练室里呆的时间也是越来越久。这让王杰希想起初中的时候班上那些暗中相互较劲的学霸，只不过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样的一天。这种少年人之间的暗暗较劲持续的时间并不太久，在冬休期结束后，微草第二次在常规赛遇到百花时，积压已久的矛盾终于一朝爆发。
说是矛盾也许并不恰当，只是一次口角争论而已。第三赛季的繁花血景组合已经堪称完美，尽管王杰希和方士谦后来都是封神的人物，但此时微草不成熟的团队配合在狂剑与弹药面前依然很快地分崩离析如一盘散沙。
“前辈，我们谈谈。”在赛后复盘结束后，王杰希开口叫住了方士谦。
“什么事儿？”方士谦回过头，声音是一种拿腔捏调的冰冷，像是故意在告诉王杰希“我不想和你说话”一样。
王杰希径自说了下去：“和百花的那场团队赛……王不留行的残血是战术的一环，我本来的打算是引诱他们集火我，好趁机放出群伤的大招。”
“你是想说，我不应该给你加血咯？”方士谦眯起眼睛打量着他，“我告诉你，我没有放生队友的习惯。”
“不是放生。”王杰希纠正他，“事先我看好了角度，群伤成功后我有很大把握可以全身而退，把治疗留到后面也可以缓解你的压力。”
他刻意放缓了语气：“前辈……你整场比赛的APM均值是280——我们有必要改进战术，避免你承担过大的压力。”
“不需要。”方士谦冷冷地说，“我自己心里有数。”
说罢他转身离开，却听王杰希在身后喊了一句：“方士谦。”
一直以来，虽然方士谦对王杰希的态度不咸不淡，但王杰希始终对他保持了应有的客气和尊重，其中包括以“前辈”相称。而此时的破例说明了他的内心也并非毫无波澜。他的声音是方士谦从未听过的严肃：“这样消耗下去，你觉得自己能打多久？”
“打到不能打为止。”方士谦看了王杰希一小会儿，忽然笑了。
“你有跟我废话的时间，还不如自个儿好好想想，该怎么把你的魔术师打法融入团队吧。”方士谦用无所谓的语气说。
风水轮流转，方士谦不得不感慨这句话的确是真理。仅仅过去半个月，主场对战玄奇战队的比赛结束后那场对话，他和王杰希不期然调换了个身份。
从选手通道里出来时，王杰希走在最后，就好像特意在等他一样。
“喂，王杰希。”方士谦不太客气地叫了一声，“你今天的打法是怎么回事儿？”
“不是赢了吗？”王杰希问。
“我没跟你说输赢！”方士谦有点恼怒，“你那个……魔术师打法，怎么不用？”
“我想试试看。”王杰希说，“如果不用这种打法，团队赛会不会轻松一点。”
“你觉得呢？”见他有些吃惊的样子，王杰希反而开口问起他来。
“我觉得什么？”方士谦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团队赛上的治疗压力。”王杰希平静地重复了一遍关键词，“有没有觉得小一点？”
方士谦一时间愣住了。王杰希也不着急，只站在那里等他回答。过了许久，方士谦没好气儿地哼了一声说：“我没什么感觉，要问的话你问他们去。”
时至今日，王杰希依然记得那天走出比赛场馆后，天上飘起了绵绵细雨，隔着晚间的灯火看过去像一道在风中摇曳的珠帘。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儿时学过的诗句不知为何从脑海深处跳了出来。这一刻，用这句诗来形容他和方士谦之间的关系再合适不过了，王杰希望着身边撑伞的人，心里暗暗想道。
身旁少年比起一年前初见时褪去了青涩的稚气，也许是瘦了些，侧脸线条显得愈发英挺。他抿着嘴唇，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前方，并成功地以此避开了和王杰希的各种交流。但方士谦的内心显然并不像他的外表那般平静无波，握住伞柄的左手修长好看、关节分明，食指无意识敲击伞柄的小动作却暴露了主人复杂的内心情绪。
感受到了一旁王杰希的视线，方士谦清了清喉咙说了句：“看什么呢你？”
“都会好的。”王杰希答非所问，“微草会拿冠军。”
两扇窗中透出的灯光几乎同时熄灭。风吹过夜空将阴云集聚，遮住了仅剩的几颗疏疏淡淡的星星。天边传来低沉的雷鸣，蓄势已久的暴雨终于落下，敲在窗户玻璃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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