秣陵夜雪

眼粉&方厨。偶尔苏苏叶神。

【方王】连枝(1-2)

一个古风BE,脑了很久终于完善了剧情,可以说是非常有逻辑了。

有一点狗血,OOC,慎入。

 

1.

 

帝都的三伏天一向暑气难耐,金銮殿四角放置的冰盆好似不存在,阶下跪着的群臣一个个汗流浃背,面对君王的怒火,集体选择了噤声不语。

 

“临春、长阳两郡大旱已近一月,朕竟然今日才知……”皇帝冷笑出声,“众卿欺上瞒下的功夫倒是愈见长进了。”

 

“微臣斗胆。”忽有一人出列,“大旱伊始,曾有言及此事的奏折经臣之手——微臣不敢怠慢,立即呈交了上去,却不知……”

 

皇帝打断他:“你将奏折交予了何人?”

 

“临春、长阳二郡乃是三殿下属地,奏折上所写的也是三殿下亲启。”那官员不紧不慢道,“微臣自是不敢随意叨扰三殿下,便将奏章交给了工部员外郎赵大人——赵大人与三殿下一向……”

 

“一向什么?”事已至此,三皇子不得不开口,“我倒是从未见过这文书……赵霖,梁方所言可曾属实?”

 

那赵大人已是面如土色:“臣……”他偷偷瞥了一眼三皇子,语气愈发软了下去,“臣记得,似乎是有这么个折子,只不过语焉不详……便未曾拿此事叨扰三殿下。”

 

“糊涂!”三皇子斥道,“事关黎民百姓,即是大事,怎可因为语焉不详就搁置?”

 

“是,是……”赵霖连连叩首,语气惶恐至极,“微臣糊涂,微臣有罪……”

 

“工部员外郎赵霖,玩忽职守,革职查办。”皇帝说话时并未看向那在地上缩成一团的赵霖,而是盯着自己的三儿子,“老三,赈灾之事,由你亲自回属地督办。”

 

“儿臣领旨。”三皇子恭敬道。

 

只损了一个赵霖便将此事揭过,不是不意外的。三皇子朝梁方望去,只见对方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惊愕与愤懑,不由得眼角眉梢带上了几分喜色。

 

自己算是吃了些亏,老四却也没落什么好处。皇帝这般重重拿起、轻轻放下,自然也有他的道理。赵霖是自己的人不假,梁方可不正是老四手下的人?皇帝不傻,总归知道制衡的道理——老四那边的人越是紧咬着不放,自己的损失反而越小。

 

真是蠢材,他向梁方身前不远处的四皇子投去轻蔑的一瞥。弹劾一事,若是由自己来做,必然可以做得更加巧妙——最好的做法,当然是将风声透露给那些刚直不阿的朝臣,假他们之手,既能整治对手,又不至于沾上嫌疑。

 

譬如说……王杰希。

 

这位文靖公的遗孤此时垂首站在朝臣前列,虽是穿着差不多的朝服,却自有一种卓尔不群的气质。三皇子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眼中神情从欣赏、到遗憾,最后渐渐变为狠戾。

 

人,是惊才绝艳的,却偏偏死心眼地要跟着那一位——丝毫不懂得良禽择木、贤臣择主的道理。先皇后的事已经过去了八年,那位有名无实的太子也被放逐了八年,至今皇帝也没有想起他的迹象。纵使有些戍边的军功在身,捷报传来的时候,皇帝也不过就是淡淡地说一句“做的不错,赏”罢了。

 

不过是碍着旧唐的那一帮老臣的面子,以及文靖公平定旧唐王都时定下的盟约,才能勉强顶着个“太子”的名号到如今而已。一两年前,皇帝下了不轻的手,处置了一干尾大不掉的旧唐故臣,敲山震虎,剩下的多数人也变得越发谨慎小心,生怕让人拿着错处,掉了脑袋……现下,旧唐老臣们早已不成气候,怕是皇帝哪天想起来,一道诏书便可废了这个太子。

 

只不过……还不到时候。三皇子想,此时若是动那个人,自己也讨不着什么好处。终归满朝上下,恐怕除了王杰希,没人还把他当太子看,老四那边按兵不动,存的大约也是这个心思。

 

他心思兜兜转转了许久,不觉已到了退朝的时分。皇帝正待遣散群臣,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换了副漫不经心的语调,道:“过两个月便是中秋,召太子回京吧。”

 

好在上朝面圣的规矩是不得随意抬头,倒不用教皇帝瞧见他们一个个脸上惊愕的神色。片刻之后,王杰希跪下道:“臣替太子谢陛下隆恩。”

 

皇帝不由得愣一下,又迅速反应过来:“朕差点儿忘了,你还领着个太子少傅的虚衔——平身吧,太子回京的事宜,朕回头派个可靠的人去打点。”

 

三伏的天艳阳高照,阳光灼得人几乎眼睛都要流泪。穿过最后一道宫门,王杰希抬手遮住额头,阴影落在他的侧脸,明明灭灭间,表情看不分明。

 

2.

 

回府后,王杰希也顾不上更衣用膳,便直奔书房而去。

 

他心里着急,墨研得也不甚仔细,落笔时的字迹深一块浅一块。草草写了几笔,又总觉得有些词不达意,索性换了张纸重写。信写到一半,只听外面管家来报:“大人,邓大人来访。”

 

“请他进来。”王杰希用镇纸压了未写完的信,掸了掸袖口道。

 

邓复升比他大三四岁,时任吏部尚书。在三皇子和四皇子争个你死我活的当下,倒也是两边不沾,算得上是个纯臣。不过,没有多少人知道,他和王杰希同样,出身微草林杰门下,是个坚定不移的太子党。

 

太子党这个称呼,说出去大概是要贻笑大方的。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太子之位,都坐得风雨飘摇,哪里还能像三皇子与四皇子一般,养得起一帮门客党羽。

 

“人以利相交,利尽则散;以势相交,势去则倾。”下山时,林杰曾对邓复升说过,“唯以心相交,友不失矣。”

 

说起来,邓复升至今未曾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太子,只知道王杰希与他一同长大,有不浅的年少情谊。他也不是没怀疑过,这么多年下来,究竟人心会不会变——然而王杰希语气淡薄,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殿下有赤子之心。”

 

平心而论,下山这么多年,能当得起他一句“佩服”的人少之又少,王杰希便是其中凤毛麟角的一个。加之林杰对王杰希这个门生一向也是赞誉有加,邓复升信得过他的眼光。而后来陆陆续续加入的那些人……或许有不同的因由,却终归是王杰希将他们凝聚在了一起。

 

“不知皇上此番是何用意?”邓复升也不见外,开门见山地问道,“若说是制衡之术,这棋子也未免选得蹩脚了些……”

 

“我也猜不透圣上用意。”王杰希听到“蹩脚”二字微微皱了皱眉,“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终于有这么一次机会……即使前面是龙潭虎穴,也不得不闯一闯。”

 

“莫非是……”一个可怕的想法浮现,邓复升的语气蓦然紧张起来,“抛砖引玉?”

 

“或许是。”王杰希显然也想到了此中关节,“看来,两年前的清洗并不能让咱们这位圣上满意——旧唐遗老死了大半,他倒还是放心不下。”

 

“若此事当真,你待如何?”

 

“我没想过。”王杰希坦言,“此事需等太子抵京,与他商量后再作定夺。”

 

“太子那边……是否需要加派些人手,暗中保护?”

 

“不必。”王杰希笑道,“一来,以他的身手,纵有宵小之辈,也未必近得了他的身;二来,只有毫无动静,才像是一枚真正的弃子——也唯有这样,才是最安全的。”

 

邓复升仍不免有些忧心忡忡:“话虽如此,可旧唐老臣那边……会不会弄巧成拙?”

 

“不会。”

 

“你与他们……”邓复升惊讶道。

 

“不是我。”王杰希提及旧事,语气淡漠得像是在闲话家常,“开燕归城献降,陈兵江都之下的那人是我父亲……纵使他如何挽救,这恨意也是抹不平的。和他们接洽的事……一直是英杰在做。”

 

邓复升叹了口气:“你真是思虑周全。”又过了片刻,他问道,“值得么?”

 

“等你见到他……”王杰希脸上不自觉浮现出一丝笑容。他平日里很少笑,众同僚私下里都议论他人虽年轻,却活得如个老古董一般——此时,这少见的笑容倒像是春风融雪,让人不禁觉得,原来这人笑起来这般好看。

 

“等你见到他,自然便会知晓。”王杰希说。

 

快马来报太子殿下抵京时,王杰希正与邓复升下棋。传讯之人一路催马狂奔,早已上气不接下气,因抵达时间比预期早了两天,邓复升甚至有些措不及防的愕然。王杰希倒是淡定落下最后一子:“殿下人现在何处?”

 

“一个时辰前……”小厮气喘吁吁,“殿下受诏……入宫面圣。”

 

“知道了,你下去吧。”王杰希说。片刻之后他又叫住那小厮,“去管家那边领个赏。”

 

得令后,小厮喜孜孜地下去了。

 

“你倒是不意外。”邓复升道,“也不激动。”

 

“有什么好激动的?”

 

“我回来这么大的事,你却不激动……我可是有点伤心呐。”

 

一个邓复升不太熟悉的、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庭院中传来。

 

来人身上铠甲未卸,在正午骄阳下闪着寒光,整个人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凛然不可侵犯。然而他嘴角噙着笑容,真诚而又明亮的,这让他一瞬间又显得亲和起来。

 

直到邓复升垂垂老矣,他依然记得这个场景:当朝的太子与他的少傅隔着八年的光阴遥遥相对,太子笑得灿烂,而少傅的应对却略显平淡——

 

“你回来了。”王杰希说。他又低声重复了一遍,“真好,你回来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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